遇到一个病人,首先就需要诊断,然后才能治疗。诊断模式可以分为3类:①典型的诊断思路(classicaldiagnosis);②感知模式识别(cognitivepattern);③严重性判断模式(seriousestimation)。例如产科常见的妊娠合并急腹症来就诊的病人,按照典型的诊断思路,我们需要根据主诉、现病史、既往史、月经史、家族史、体格检查、专科检查、辅助检查包括血尿常规、生化检查、影像学检查等进行综合分析后给出初步诊断。但有的时候,客观条件上并不允许我们进行典型的诊断,比如孕妇高血压、蛋白尿伴有持续性上腹痛,伴有血小板减少和凝血功能异常,病情很急,没法立刻完善所有的病史和检查,同时又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策,需要给病人最快速积极的治疗,此时感知模式识别就发挥作用,可能需要根据现有的初步信息以及医生的知识和经验,做出最大可能符合的诊断,可能是2~3个,少数可能是4~5个。具体到该病人,可能是子痫前期伴发HEIIP综合征,可能是并发胎盘早剥,也可能是合并胆囊炎急性发作,也可能是妊娠期急性脂肪肝,或者溶血性尿*症等,在无法给出明确诊断时,要考虑到所有可能的诊断,再从中找出最有可能的诊断。第三种就是严重性的判断,在诊断不明确的情况下,疾病严重性的判断非常重要,包括生命体征是否平稳,包括孕妇和胎儿两方面的,是否有生命危险,是否立即需要手术干预,是否会因为干预加重病情等。比如前面举例的孕妇,如果胎心监护发现胎儿宫内窘迫,需要立即终止妊娠,但是凝血功能异常,手术会加重孕妇的风险,需要纠正凝血功能的同时进行手术。
二、可能导致误诊的原因产科并发症常常是多因素发病,且发病机制大多不清楚,以及大多缺乏有效的治疗方法。与非孕妇相比,怀孕会掩盖症状和体征,合并内外科疾病时,导致临床表现变得不典型,因此产科疾病容易发生误诊。
导致误诊的常见原因有:①忽视不确定性;②误导和自我暗示;③情绪影响。我们以同样的病例来展开讨论,孕妇高血压伴持续性上腹痛就诊,有暴饮暴食史,常常会想到最常见的急性胃肠炎,如果简单地按照急性胃肠炎来处理,就忽视了腹痛是一个不典型的症状,可以是多种妊娠并发症和妊娠合并症的表现之一,包括子痫前期、HELLP综合征、妊娠期急性脂肪肝、胎盘早剥、急性暴发性肝炎、胃肠炎、胃肠穿孔、胃肠肿瘤、肠梗阻、阑尾炎、胰腺炎、胆囊炎、胆道梗阻、肾盂肾炎、肾结石、卵巢囊肿破裂、卵巢囊肿扭转、子宫肌瘤变性、子宫破裂甚至心绞痛的不典型表现,如果仅仅想到胃肠炎,忽视了不确定性,忽视后续的检查和随访,就可能会误诊。另外,当同事或者专家做出某一诊断后,后续接手的医生可能更倾向于符合该诊断,不太会轻易地去改变现有诊断。此外,医生容易用自己最熟悉的诊断来解释病因,或者倾向于贴合自己经历过的病例来诊断,对其他不支持的依据视而不见,或者当临床表现模棱两可的时候,容易解读成支持自己的诊断依据,而忽略不符合逻辑的部分。有时候,临床工作中对病人的喜恶也可能影响临床决策的做出,比如对于怀有好感或者同情的病人,或者亲戚朋友,情感上可能不愿意接受不好的结果,或者不忍心病人遭受痛苦经历和繁琐检查,可能会漏做相关检查、下意识的逃避诊断等而导致误诊。
三、产科的临床诊断思路产科疾病的诊断思路,可以归结为三个特点:①简单问题复杂化;②复杂问题简单化;③碎片问题系统化。我们还是以急腹痛为例子,医学生本科教育中,腹痛是诊断学中的一个症状,也是很多常见疾病的首屈表现,或者大多数疾病的共同表现,但最后疾病的诊断可能各不相同,也就是说要从最简单的症状想到各种最复杂的可能的诊断。复杂问题简单化,比如子痫前期作为最常见的妊娠期并发症,它的命名和诊断分类变化了多次,而其发病机制至今不明,各种学说都有道理,目前使用的分类标准是根据Ⅲ级证据。对这样一个复杂的疾病,我们临床医生不得不复杂问题简单化,根据现有医学证据制定临床指南和规范化流程,在遵循循证医学进行诊疗的同时,也遵循个体化医学的特殊性,针对每位病人给予合理和科学的诊疗。在临床纷繁复杂、各种偶发零星现象的背后,可能提示着系统性和必然性。比如重度子痫前期出现严重并发症的减少了,但是这个疾病还是原来的疾病,也同样没有特效药,终止妊娠依然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究其原因,可能是医疗技术的提高、生活水平的提高、孕期保健的加强,能够及时做到早发现、早诊断和早治疗,在出现严重并发症和不良妊娠结局之前及时干预了,从而提高了母胎安全性。
四、病人安全原理的运用由于产科疾病的复杂性、瞬息万变性、病人及家属对结局的高度期望值,都决定了产科临床的高风险和高要求。但是产科疾病的不确定性、高误诊率、很多疾病没有特效的治疗手段,决定了在一些情况下,产科处理上会注意病人安全原理,比如胎心监护在产科的使用。虽有一些证据提示,产时胎心监测可使产时胎儿死亡减少,但目前尚未证实其可减少长期神经系统损害。现有数据仅来自于对持续胎心监测和间歇胎心听诊进行比较,没有对使用与不使用产时胎心监护进行比较的随机临床试验。与间歇胎心听诊相比,产时持续胎心监护在预防胎儿死亡和神经系统远期不良结局方面无明确优势,且假阳性率高,会增加不必要的剖宫产和产钳运用。但是,临床的实际情况是,虽然产时胎心监测的临床获益没有明确证实,但胎心监护结果如果正常,可使多数孕妇和临床医生打消顾虑,且我们常常认为,高危孕妇产时连续胎心监护能够更加及时地发现胎心异常并及时干预,可改善胎儿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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