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石性胆囊炎的治疗

首页 » 常识 » 诊断 » 生日那天,男友特意买了蛋糕,在教室为我庆
TUhjnbcbe - 2022/11/5 16:10:00
多维立体精准白癜风治疗方案 http://m.39.net/news/a_6185499.html

一本小编也在看的小说分享给大家!

生日那天,男友特意买了蛋糕,在教室为我庆祝。

闭眼许愿时,忽然有人把我的头按进了蛋糕里。

剧痛袭来。

蛋糕里藏了刀片。

睁开眼,光芒刺眼,有人嬉笑着拍下我满脸奶油混着鲜血的样子。

曾经对我无微不至的男朋友坐在课桌上,笑着打了个响指:

美梦结束,妍妍,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晚自习结束,时间已经很晚。

我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不出所料地看到轮胎气被放掉。

妍妍。

季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车棚昏暗的灯盏下,他冲我笑,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只是沉默。

一开始我真的信了他,结果上车后他在陡坡上加速,然后利落地跳车。

我躲闪不及,从车后座摔下去,沿陡坡一路滚下去,蹭得满身是伤。

他特意挑了没有监控的路段,即使去报警,我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他弄的。

季渊满意地欣赏着我的狼狈,却又在我准备离开时,伸手拦住我:

一身的伤口,处理不好会留疤的。

我没理会。

第二天在教室里,几个女生在他的指挥下,拿着医用酒精围过来:

宋妍,我们来给你的伤口消*呀。

挣扎,是没有用的。

就像季渊和我恋爱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喜欢我喜欢得要命,会每天给我带早餐,帮我抄笔记,体育课不去打球,就陪我坐在场边刷题。

篮球队的同学砸过来一个球,喊他上场。

他轻松接住,扔回去,头也不抬地说:你们打,没看到我正学习呢。

四周响起的调侃笑声,也是带着笑意的。

我默默无闻地活过十七年,第一次成为人群目光的焦点,是因为季渊的偏爱。

所以一旦他表现出对我的厌恶。

我也会立刻,被拽入地狱。

医用酒精一瓶接一瓶从头顶淋下,棉球狠狠碾过才结了层薄薄血痂的伤口,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乎被剧痛折磨得昏死过去。

季渊弯下腰,与我被酒精熏得发红的双眼对视,轻笑:

这样就不会留疤了,妍妍,你要一直漂漂亮亮的。

这样被折磨起来,才足够好看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沙哑地开口:为什么?

季渊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莫名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在等我这么问出口。

这么快就告诉你,那游戏还有什么意思呢,妍妍?

他笑着凑近我,你这么聪明,当然能自己找到答案,对不对?

回过神,我没有理会季渊,推着车往家走。

他也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我心尖上。

我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要转头去看,心里却很明白,他就是在这样玩弄我的恐惧,让我的心高高悬起,始终警惕,却不知何时落下。

不该去想,但我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当初。

季渊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怕黑,又因为已经被我礼貌拒绝过一次,就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等把我安全送到家才折返回去。

他是我转入这所学校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老师安排他和我同桌,季渊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友好又热情。

那时候我不明白,他明明是年级里最受欢迎的尖子生,为什么会主动靠近我这种默默无闻的人。

直到寒假离校时,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俩。

我默默地整理着卷子,季渊忽然探过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宋妍同学,你是真的没看出来,我在追你吗?

后来在一起了,他就对我更好。

我不是什么聪明有天赋的学生,只能付出十二分的努力,而季渊很轻易地、就能考进年级前三。

所以他用一整个假期,把他的学习心得和归纳题集,全部整理在笔记本上给我。

季渊跳过级。

其实他比我还要小两岁,但在我面前总是成熟得像个哥哥。

我还和他接过吻。

在学校的合欢花树下,那时天色有点暗,可我还是能看到季渊发红的耳朵。

他说:妍妍,下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

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定是一个你终生难忘的生日。

他说得没错。

我的确,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了。

季渊是个很聪明的人。

学习上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在校园霸凌这件事上,他同样也是无师自通。

比如,让人从实验室拿化学试剂过来,当着我的面倒进我杯子里。

让前后桌的女生按住我,把班上几个抽烟的男生叫过来,让他们对着我的发顶弹烟灰:妍妍你猜,会不会烧掉你的头发?

等厚厚的烟灰落了我满头,烫得头皮发痛,他们又把我推进厕所,把我脑袋按在凉水管下拼命冲,说要帮我洗头。

作为我曾经的男朋友,季渊很了解我的生理期。

所以他特意在我来月经的时候,帮我报名了校运会的三千米长跑。

不可以请假的,妍妍。

他一边把号码布别在我身后,一边温柔地说出满是恶意的话,

不然你下个月生理期,就要跑一万米了。

针尖一次又一次划过后背的皮肤,直到裁判在场边吹哨,他才帮我别好。

那天,我跑到第六圈的时候,晕倒在跑道上。

季渊把我送回了家。

之前他就来过我家,不过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在我书桌前翻找着,把什么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晚上我妈回来,冲了退烧药给我喝。

我捧着发烫的杯子,听见她迟疑地问:

妍妍,你最近脸色这么差,上次脸上还有伤,是不是、是不是……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我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我沙哑着嗓子说,最近课程进度比较快,我有时候熬夜学习,所以睡眠不够。

她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已经转过一次学了,咱家这个条件,实在是负担不起……

好像在暗示我,又仿佛在说服自己。

她端着空杯子出去,让我早点休息。

我坐在床上,闭了闭眼睛,用力咬了下舌尖,压下脑中那些浮光掠影般闪过的破碎画面。

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

之前遇到霸凌,我反抗过,然后就遭受了更猛烈的报复。

大病一场后,我妈找到了学校,几番商讨,最后决定给我换城市,转学。

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我妈已经很累了。

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真的有问题。

否则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我却能连着遇上两次。

我在家躺了三天,烧退了,生理期也结束了,不得不回去上课。

早上天没亮我妈就离开了,我背着书包走出门,看到季渊正站在巷口等我。

问过老师了,他说你今天会去上学。

他笑着递过来一袋豆浆和两个包子,病才好,要好好吃早饭。

很亲昵的语气,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龉龃都没发生过。

大病初愈的脑子昏昏沉沉,我把那袋豆浆接过来,喝了一口——

咳咳!

一股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呛入喉管,季渊满意地看着我咳得满眼是泪的样子,笑意明晃晃的刺眼。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手,用力把那袋豆浆砸在了他身上。

液体四溅。

季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幽深,他伸手把我拽过去,指腹恶狠狠地摁在我额角上。

那一块凹凸不平,正是上次他把我的脸按进蛋糕之后留下的伤疤。

终于不演了?

他眯着眼睛,妍妍,这么久以来,在我面前装得可怜又无辜,是不是很累啊?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季渊,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一开始就不要来招惹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自始至终我没有主动靠近过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考进心仪的大学,过好一点的生活。

我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

是季渊先来招惹我的。

他打量我难得情绪外露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妍妍,想让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式,当然是把她捧上云端之后,再让她掉下去啊。

去学校的时候,季渊就穿着那件被我砸过豆浆的衣服。

很狼狈。

其实在我来之前,班上就有女生在暗恋他。

所以当她们看到季渊这副模样的时候,立刻就明白,是我。

我竟然敢回击了。

我吃过午饭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桌凳都被涂上了猩红色的脏话。

像婊子这种,甚至是程度最轻的一个词。

阳光从窗外落进来,照得我脑袋发晕。

我去打了盆水过来,正要擦,季渊忽然走过来,随意地踢翻了水盆。

怎么不坐呢,妍妍?

他盯着桌面中间硕大的两个字,笑了笑,为你量身定做的,不是很合适吗?

我没说话。

教室角落还有张空桌子,我干脆搬着东西,坐到了那里。

可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后,我却愣了一下。

这本笔记,还是之前季渊用一个假期帮我整理出来的。

它的确帮我提升了一些成绩,可此刻我看到它,只觉得反胃。

于是我站起身,把笔记本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

回身时,恰好对上季渊的目光。

他难得有些愣怔,死死地盯着垃圾桶,眼神有一点困惑,又有一点愤怒和懊恼。

我垂下眼,在新的座位坐下,翻出一个空白笔记本,开始整理题集。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骑车回家,却在附近的十字路口被拦下。

等看清拦我那人的脸时,我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宋妍。

见我跨上车要走,孟清华猛地伸手拉住了我胳膊,你别走,我们聊聊,好吗?

没什么可聊的。

我漠然地说,你已经高考完,也去了你心仪的学校,可我刚上高三,还要回去学习,备战明年高考。

我知道,是我的自私差点毁了你。所以现在你给我一个机会,宋妍,我可以补偿你的。

他的眼神被愧疚填满。

别再来找我了,我不需要你补偿,只需要放过我。

我抽回手,头也不回地骑车离开。

第二天去学校时,季渊已经在教室了。

早读课,我正低头背着单词,他忽然走过来,抽掉我的书,随手一扔。

他咬着后槽牙,看着我,冷笑:忍不了了?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个新男人?

大马路上就拉拉扯扯的,要不要干脆给你俩拍部小电影啊?

……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是看到了我和孟清华在街上的对峙。

太荒谬了。

就算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着他。

怎么没关系?季渊扯了扯唇角,忽然笑了,妍妍,我们还没有分手呢。

之前忘记告诉你了,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一点点凑近我,呼吸吐露在我唇间,语气温柔,出口的话却像是淬了*。

没过几天,学校里就开始流传关于我的谣言。

说我私生活混乱,因为太不检点,甚至得了病。

像是为了佐证这个结论,学校的论医院的妇科检查报告。

虽然很快就被删掉了,但截图还是在私下疯狂流传。

白纸黑字,好像就意味着铁证如山。

我忽然就明白了,那天季渊从我书桌上拿走的是什么。

可……之前我明明跟他说过,这病不严重,是因为用了不太好的卫生巾,过敏引起的。

那时候他还很心疼地抱着我,说以后会给我买好的用。

一开始我不想理会这些,因为一模成绩出来了,而我考得并不理想。

几乎不用思索,就知道是因为季渊的影响。

我不是一个习惯情绪外露的人。

在季渊带头霸凌我的这些日子里,我没有在他们面前示弱过一次。

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季渊每一次如恶魔般笑着凑过来时,我的心里都在大声咆哮,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问为什么。

可我清楚,真的问出口,也不过是多一次的羞辱。

季渊不会告诉我的。

他最满意的,就是看到我被不知缘由的痛苦折磨。

我越难过,他就越畅快。

而现在,他又多了一条羞辱我的途径。

流言越传越广,那天晚自习结束,我被三个混混模样的男生堵在了车棚里。

他们推搡着我,调笑道:喂,听说你三百块就能上一次,是不是啊?

我给你三百,让我试试呗。

算了吧,她都得病了,你不怕被传染啊?

那调笑声传进耳朵里,我大脑嗡嗡作响,眼球都好像在充血。

微微模糊的视线里,有道熟悉的身影逆着路灯光走过来,停在我面前。

那几个男生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季渊笑着俯下身,把手里的几张纸钞卷起来,插进我领口。

他用手背拍打我的脸:妍妍,你怎么这么贱,把自己卖得这么便宜?

其实以前我一直觉得季渊的声音很好听,少年特有的清越。

但此刻听来,却异常刺耳。

我缓缓抬起头,隔着模糊摇晃的视线看向他,在季渊满是嘲弄的目光里,张开嘴,身体往上探。

看上去,像是要向他索吻。

这就服软了,宋妍,你还真是没骨气——

季渊目光微微一晃,他一边继续说着挖苦我的话,一边低下头来,似乎要吻我——

恶狠狠咬住他颈侧皮肉的时候,我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暴虐的快慰。

宋妍!!

被用力推开,摔倒在地面上时,舌尖已经尝到了血的甜腥味。

季渊捂着颈侧的伤口,目光冷戾地看着我:你是不是疯了?

他眼睛里倒映出我现在的样子。

头发散乱,满口鲜红,有几滴血顺着唇角,滴滴答答地落在校服上。

我晃了晃脑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他:你折磨我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你千方百计要做的,不就是逼疯我吗?

季渊死死地盯着我,半晌,忽然轻嗤了一声。

妍妍,这哪里算折磨?

我是在帮你啊。

帮我什么?

我无法理解地看着他,季渊却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抬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那沾了他满手的血,被顺势染在了我脸上。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宋妍,我在帮你赎罪。

赎什么罪,我有什么罪。

我盯着他,笑了起来:季渊,我最大的罪过,就是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

我顶着满口满脸的血迹回家,正好撞上我妈下班回来。

她吓得连手里的钥匙都掉在地上,也终于没法再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妍妍……

她顾不上捡钥匙,用微微发抖的手过来帮我擦脸,走,医院——

不用去。我轻声说,我没受伤,这不是我的血。

在家门口,我和她面对面,静静地站着。

我妈的脸上,满是工作一整天后的留下的疲倦。

搬来这座城市后,她做着比从前更辛苦的工作,天不亮就出门上班,却要快午夜时才能回家。

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生活根本经不起大的风浪和波折,何况还是接连两次。

我有些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道:不用担心,我明天会去找老师的。

老师……我当然是找过的。

当着我的面,他把季渊叫过来,问他是不是欺负我了。

季渊露出一脸无奈的笑:

就当是我欺负她了吧。老师,要不您替我哄哄宋妍,让她别再生我的气了?

明明是校园霸凌,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变成了一场同学间的争吵。

之前季渊对我那种无微不至的好,连老师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全班同学作证,说我们俩之间没什么矛盾。

于是老师瞪了我一眼:学校命令禁止的事情,你们俩吵个架还要闹到我面前来?赶紧回去上课。

也或者,老师看出了什么。

但季渊的成绩和格外优越的家境,让他有意无意地选择了忽略。

回教学楼的路上,上课铃声响了。

我一路跑回教室,发现桌兜里被洒了大半瓶墨水。

辛辛苦苦整理的题集本,就此毁于一旦。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在教室里来来回回地扫视,引起了老师的不满:

宋妍,你本来就进来晚了,不好好听课,东张西望什么呢?

我的笔记本……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坐下听课。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耽误其他同学的学习进度,你就出去站着!

下课后,季渊回来了。

他把一个本子推到我面前,我翻开看了看,竟然是之前被我扔掉的那本笔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捡了回去。

季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妍妍,用这个,我就让他们这几天暂时放过你。

我没听,当着他的面,把那本子从中间撕开,再一次丢进了垃圾桶。

下午放学后,我又一次在路上遇到了孟清华。

他应该是特意来堵我的,背着书包,眼睛里满是愧疚:

宋妍,我去你们学校看了成绩榜,你现在考得不太好对不对?我可以帮你补习……

孟清华。

我倏然站住脚步,转头看着他,

你梦寐以求考上的大学,就这么闲吗?你不回去上课,这样纠缠我,到底想干什么?

他沙哑着嗓音说:宋妍,当初她为难你的时候,我没有帮你,我只是想赎罪。

赎罪,又是这个词。

我嘲讽地笑了笑:你有什么可赎罪的?只是袖手旁观,帮她做了伪证而已嘛,又不是你动的手。

……我看过成绩榜了,你的分数和之前一样,化学英语是弱项。我可以帮你补课,让你考进更好一些的大学——阿妍,你以前说过的,你想尽量考上最好的学校,让你妈妈过得轻松一点。

阿妍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

我微微愣神的那个瞬间,孟清华从他身后的书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纸页,塞进了我手里。

这是我高考前用的资料,我一直留着,就想着,总有一天要给你,因为是之前答应过你的。

他顿了顿,忽然换了副很认真的口吻:对不起。

我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但收下了那叠资料。

得益于它的帮忙,我二模考试进步了挺多。

成绩出来当天,季渊又来找我了。

他让两个女生把我按住,当着我的面,旁若无人地从我桌兜里翻出那叠资料,撕了个粉碎。

宋妍,我给你的笔记你不肯要,其他男人的就收下了?

他把那堆纸屑从我头顶纷纷扬扬地洒下来,还要勾搭多少个男人,你怎么这么贱?

我垂着眼睛,看着膝盖上一片碎纸慢悠悠飘落下去。

宋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季渊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

你想忍一忍,等高考后去了大学,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彻底摆脱我了,对不对?

做梦。

我不会让你考上大学的,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季渊说到做到。

从那天起,他针对我的霸凌变得更加刻*,却也更加隐秘。

上一次告诉老师后,多多少少还是起了点作用,起码关于我私生活不检点的流言,没有人再传了。

只是,我再也没有办法安安心心地学习。

作业本和试卷总是不翼而飞,笔袋里很难再找到一支完好能用的笔,甚至三模考试的时候,我翻开自己准备的草稿纸,发现第二页背面竟然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

报告老师!

坐在我身后的女生豁然站起身,宋妍打小抄,她作弊!

我被从考场带走,在办公室反复盘问,事情结束时,最后一门考试都已经结束。

天色昏暗,校园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

三模考试结束后,寒假就来了。

我麻木地回到空荡荡的教室,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准备去厕所洗把脸。

闭上眼睛,冰凉的水流泼在脸上。

身后忽然传来咔哒一声响。

我警觉地直起身,不顾水滴进眼睛的刺痛,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往里拉。

拉不动。

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紧接着,灯也被关掉了。

我站在一片黑暗中,恐惧如同潮水一样涌上来将我淹没。

我咬着牙,用发抖的手拼命捶打门板:季渊!

你放我出去!!

没有回应。

手机还放在书包,而书包在教室里。

恋爱的时候,我跟季渊说过。

小时候我妈半夜去外地进货,我一个人在家,阴差阳错把自己锁进了衣橱里。

结果她半路碰上点意外,两天后才回来。

我就在那个狭窄黑暗的衣橱里,不吃不喝,被关了两天。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特别怕黑。

那时候季渊听得眼睛都红了,抱着我,亲了亲我发顶,说他会永远替我亮着一盏灯。

而现在,校园里空无一人,没有人来救我。

季渊当然也不会来。

甚至,就是他授意别人把我关进来的。

我顺着门板慢慢滑落下去,抱着膝盖,在湿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漫无边际的黑暗化作怪兽的血盆大口,将要把我吞没。

我妈带着警察,在教学楼的厕所找到我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她愤怒地追问学校,得到的回应却是,是学校的清洁工不知道我在厕所里,问了两句,没人应答,就把门锁上了。

深冬天冷,我重感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星期,才算痊愈。

我妈坐在床边,问我:妍妍,下学期咱就在家学,不去学校了,行吗?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学校摆明了要保季渊,他又还没成年,警方也只能口头警告一番。

再转一次学也不可能,我已经高三了。

我妈也只是个普通人,光是养活我,就已经竭尽全力。

病好后,我在家埋头苦学了几天。

这期间,季渊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也发了不少短信。

我没接,也没看。

那天下午,我发现家里的理综卷子刷完了,于是穿好外套,打算去书店买。

外面飘着密密实实的雪花。

我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走下公交车,目光扫过前面的路,忽然僵在原地。

是季渊。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正挽着一个女生手臂,走在雪里。

那女生娇小纤细,穿着一件很贵气的白色大衣,留着漂亮的卷发,偏过头,笑着和他说些什么,姿态亲昵。

等我隔着雪花,看清那张娇美动人的脸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临近年关,街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我却像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记忆的浪潮漫灌上来,把我整个人都吞没进去。

回过神时,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我拎着沉甸甸的一袋题集回家时,在巷口看到了孟清华,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我,一言不发。

这一次,我主动在他面前停下,开口:我刚刚在街上,碰到江珂了。

他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

那一秒钟,我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我这么平凡不起眼的一个人,怎么刚转学就能被人注意到,又为什么明明做着十恶不赦的事情,偏偏却说在帮我赎罪——

我忍不住发着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我已经转学了,彻底逃离了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就因为她喜欢你,而你也因为你的前程,选择了站在她那边,所以该死的就是我,是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我的嗓音蓦然抬得高亢又尖锐。

旁边几个路人连忙皱着眉避远了一点。

孟清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有些狼狈地冲我道歉:对不起,阿妍。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我漠然地打断了他,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至少你们这群凶手也该付出同等的代价,才算得上道歉吧。

回家后,我妈正在厨房炸鱼块。

热腾腾的香气飘出来,劣质油烟机发出极大的轰鸣声。

我把买的卷子一本本拿出来,在书桌上码好,然后拿起手机。

十分钟前,季渊刚发来一条新的消息:妍妍,不回消息,开学后是要付出很可怕的代价的。

我盯着那行字,嘲讽地笑了笑。

和江珂在一起的时候,还有空来威胁我吗?

还是说,这条消息,就是在她的指点下发给我的?

毕竟,这也不是江珂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当初转学前,她带着她的小跟班们霸凌我的手段之一,就是无孔不入地给我发短信威胁,在各个社交平台发各种血腥恐怖的照片恐吓。

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却没人帮我。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个平时默默无闻,实则一肚子坏水的恶人。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在班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孟清华。

他每次考试都稳坐第一,而我必须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保持班级前十的名次。

但我们身上有很多共通点。

比如,家境。

他和我一样,家境清贫,学习是唯一能走的一条路,所以都卯足了劲儿,不敢有丝毫懈怠。

孟清华告诉我:我唯一想考的学校,和我自己同名,其他的都算失败。

大概就是他身上这股劲头,和优异的成绩一起混合成出挑的气质,会很吸引人。

总之,学校里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江珂,开始追求孟清华。

又因为我和他走得比较近,身边人渐渐开始有意无意地针对我。

我用过的东西没人再碰,走路时有男生不小心撞到我,会大叫着跳开,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用力拍打着身上。

只是这样的程度,没影响到学习,我尚且可以忍受。

直到后面,孟清华迟迟不答应,原本只是玩玩心态的江珂觉得挫败,认真起来。

她把孟清华约到湖边,威胁他如果还不答应,就会跳下去。

那时候我正巧从湖边路过。

后来江珂被人救上来,却因为湖水太脏引发了肺部感染。

事情闹大,惊动了她家里人。

然后江珂告诉她爸,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作为剩下的唯一在场的人,孟清华竟也站出来证明了她的话。

江珂出院后,站在教室里,落落大方地说:

宋妍同学,你放心,我知道你家里的条件不好,你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报警追究的,你别放在心上。

从那天起,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因为是我先害了她,所以任何针对我的霸凌之举,都会被定性为正义的反击。

法律不能裁决她,就让我们来。

课桌抽屉被洒满碎玻璃,书包里的卫生巾被涂上胶水,放学后被拖进教学楼角落的杂物间拳打脚踢。

体育课跑完八百米回教室,最口渴的时候拧开杯子,一股浓重的腥臊味扑出来。

身后几个男生猖狂地笑:喝啊!喝啊!去厕所给你准备的特别套餐。

我把那杯液体从为首那个的头顶淋了下去。

然后就遭到了更严酷的报复。

周五下午放学后,老师们都离开了,我稍微晚走了一步,就被人拖进了体育器材室。

两个男生死死按住我,而江珂取出一只很大的透明玻璃盒,扯开我的领口,把满满一盒蜘蛛从我胸前倒了下去。

做这一切时,她脸上始终挂着娇美柔软的笑意。

我拼了命地挣扎、尖叫、声嘶力竭地哭喊。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来,胃液倒流,呛得我咳嗽。

像是觉得还不过瘾,江珂又指挥着他们掰开我的嘴,让一个男生对着我的脸,解开裤子。

夕阳血红的光芒从高窗照进来。

耳畔嗡嗡作响,强烈的耳鸣过后,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事情闹大后,我妈找到学校,然后那件我把江珂推下水的事情被再度提起,几番争吵和协商,我妈决定带着我换城市、转学。

临走前,孟清华竟然来送我。

他不敢看我麻木无神的眼睛,只是盯着地面,小声说:

宋妍,我也没有办法。江珂威胁我,说她爸是个很严厉的人,如果我不帮忙作证,她就告诉她爸,跳湖都是因为我。我家里还需要我好好读书,考上最好的学校,经不起……

我什么都听不清楚。

我妈拉着我的手往检票口走,孟清华在后面远远地喊:阿妍,你再等等,我会补偿你的!

搬家之后,我休学了整整一年,在家待着。

最开始那几个月,我每天都会尖叫着从梦里惊醒,我妈一边辛苦地工作,一边还要照顾我。

哪怕后面渐渐好起来了,回归了正常的校园生活,还是时不时会做噩梦。

是季渊的出现,是他每天都反反复复地告诉我,宋妍,你很好、很优秀。

渐渐地,我没再做过噩梦了。

我是真的喜欢过他,也是真的以为,他是上天派来给我的救赎。

却原来,不过是为了给我希望,再狠狠地打碎。

甚至在做这一切时,他都和从前那些人一样,觉得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

我盯着那条短信,缓缓咧开嘴角:季渊,开学见。

开学后,大概是因为寒假那件事被我妈闹大了,又或者是距离高考没多久了。

总之,班上的同学没有再针对我。

但季渊的态度也变得奇怪起来。

很多时候,我做着题,不经意抬起头,就发现他正转过头,看着我的方向,眼神幽深似海,情绪万分复杂。

羞恼,痛苦,甚至一丝自我厌弃。

我大概能猜到,在引我上钩的过程里,季渊可能多多少少,动了一些真心。

所以他一边做着自以为的正义之举,一边又为自己喜欢上我这个恶人而懊恼。

我握紧手里的笔,低头笑了笑。

着急什么,这才刚开始呢。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那天早读课,忽然有几个举着摄像机和话筒的青年男女走进了教室。

他们站在讲台上问:宋妍同学,宋妍同学在哪里?

班主任眉头一皱,就要把人赶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这是高三教室,学生们都在学习,请你们立刻出去!

为首的女生扶着讲桌:我们是记者,在做一档关于校园霸凌的节目策划。收到宋妍同学的邀请,说她有一段关于校园霸凌的经历,希望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分享出来。

本次采访完全正规,是经过教育局许可的。

我起身,走到讲台上。

班主任低声喝斥:下去!

我置若罔闻,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打开了那段录音。

你明明知道,那天我只是路过湖边,江珂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却还是帮着她作伪证,说是我推她下水,现在你来跟我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孟清华痛苦的声音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宋妍。你知道的,江珂家里有钱有势,她说她爸爸是个很严厉的人,如果知道她因为早恋跳湖,我和她都死定了,不管我考得多好,未来的前途都会毁于一旦。

那我的未来呢?我的未来就不重要了,是吗?

……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什么?他们给我凳子涂胶水的时候你不在,在我身上倒蜘蛛的时候你不在,冲着我的脸撒尿的时候你不在,现在,你又能补偿什么?

投影幕布被放下来,那段画面模糊的视频实际上还不到一分钟。

却把那天*昏时分,体育器材室内针对我的暴行,和我狼狈不堪的脸,都拍得很明白。

那间体育器材室内,有一个摄像头。

在学校删除之前,孟清华想办法拿到了这段录像。

包括这次的记者,如果不是他在北京,通过大学同学的人脉找到电视台的网宣部,我也没办法联系到他们。

这是我要求孟清华做到的,赎罪的方式。

我当然知道,这画面里的自己有多难看、多屈辱,做人的自尊、每一寸骨骼都被踩碎,碾在地上。

放出来的那一刻,我好像又被拖回了那时的痛苦和绝望中去。

那天下午,我真的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可我只能这样。

我别无他法。

杀敌一千,自损三千也没关系。

把我的伤疤撕开,血淋淋地展露在世人面前也没关系。

都没关系。

一切的一切,总要有个了结。

不止是季渊,每一个参与过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台下的鸦雀无声里,季渊豁然站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当一个人自以为正义的行径被揭穿,其实是另一种暴行时,他会做些什么?

我撑着讲桌,冲摄影机镜头微微一笑:类似这个视频里的事情,在这间教室里,也有人对我做过。当然,和这些人一样,做这一切时,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

那么,做这些的,是哪一个人,还是……每一个人呢?

那天的采访视频一经播出,就冲上了热搜。

哪怕声音和画面都经过了处理,还是有人认出了江珂和季渊。

舆论甚嚣尘上,无数人要求他们道歉,两家的公司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更要命的是,季渊开始不分白天黑夜地等在巷口。

有天晚上,我妈下班回来,季渊扯着她衣摆,沙哑地说:阿姨,我想见妍妍一面……

我妈一口啐在他脸上:我怎么可能让妍妍见你这种畜生?快滚,再堵在我家门口我就报警了!

不等季渊说话,她又冷笑:哦,我忘了,你家权势一手遮天,你还是未成年人,报警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阿姨。

季渊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去,都是我的错,您让我见宋妍一面,我想跟她当面道歉。

宋妍要高考,不像你们这些人,做了什么恶事都能用钱权摆平。

我妈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家后她端了杯热牛奶来跟我说这事,我点点头,漠然地说:不用管他。

那天的采访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待在家里拼命学习。

作为弱项的理综和英语题被我刷了上百套,作文素材反反复复地背记。

的确很累,但我也不觉得辛苦。

这本就是我想象中,全力以赴又无人打扰的高中生活。

只是未免来得太迟了些。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

我的成绩比自己预估的更好一点,足够去上海念我梦想中的师范大学。

大概是受到那场采访和那个视频带来的舆论的影响,我所在的整个班级都高考失利,成绩惨淡。

无一幸免。

其中季渊尤为严重。

原本能冲清北的他,最终分数惨淡到上一本线都困难。

我听了也不觉得快意,反正以他的家境,大不了送去国外念书。

他的人生有千万种选择,每一种都有人给他兜底。

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自始至终只有一条路可走。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轻而易举地毁掉,把这当作某种乐趣。

那天下午,我骑车出门,在巷口被季渊拦住。

他瘦了一大圈,神色看上去十分憔悴,看到我,眼圈都红了:妍妍,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当着我的面,季渊拿着美工刀在自己胳膊上割出很多条伤口,然后往上面浇医用酒精。

犹觉不够,又用棉球按着伤口,把它撕扯得更大。

他说:妍妍,我来赎我的罪。

盛夏炎热,他却痛得满头冷汗,面色惨白。

这一幕太猎奇,巷子里不少大爷大妈们都围了过来,窃窃私语。

我认得这个人!我孙子前两天给我看了,他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里欺负同学呢!

一个大妈抓住我的手腕,问:小姑娘,他欺负的是你吗?

我点头。

大妈当即从塑料袋里掏出刚抢的打折鸡蛋,砸在季渊头上。

呸!事情都做下了,现在又来充什么好人!

另一个阿姨也走过来,挡在我身前:

小姑娘你有事去忙你的吧,我们帮你拦着他,不行就报警。

我想哭,又想笑。

过去无数个被欺辱、被霸凌的时刻,我真的幻想过,有人会出现,挡在我面前,救我于危难之中。

如今真的有了。

不是我曾经可笑地幻想过的季渊。

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骑上车离开,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季渊已经不在那里了。

但他开始给我发消息,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说江珂是他小时候的玩伴,是他的青梅竹马。

后来搬家,两家人好几年没见过面。

又因为两家生意合作,他和江珂订婚了。

再度碰面时,江珂泪眼朦胧地告诉他,自己学校有个女生,表面沉默无害,实则手段恶*,因为嫉妒带着同学排挤她,把她推下水,害怕东窗事发,就选择了转学。

她说你正好转来了我们学校,我就答应了,替她报仇。她还说你很擅长狡辩,洗白自己,让我千万不要告诉你真实的原因,否则一定会被洗脑……因为从小到大的那些情分,我相信了。

何等荒唐。

他对江珂是有多爱,不惜牺牲自己,和我这个罪魁祸首谈恋爱来替她报复。

我扯了扯唇角,第一次回复了季渊的消息。

那么,你觉得我的罪,现在赎清了吗?

不知道这句话摧毁的,是季渊自以为的正义,还是他内心的信念感。

第二天他又站在了我家巷口。

身上的衣服,和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写满不堪入目的脏话。

就像那张为我量身定制的桌子一样。

他站在巷口,因为已经知道了他做过的那些事,路过的大爷往他身上吐了口痰,大妈开门出来,往他身上泼了盆洗脚水。

我在旁边笑出了声。

是真的好笑啊。

季渊抿着唇,看着我笑着走到他面前,轻声说:你站在这里……有什么用?

想道歉的话,带着你女朋友一起过来啊。

我笑笑地说,要不,你也尿在她脸上,再笑着问她是不是很享受?

季渊满脸痛苦地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历这一切的人是他。

别说了,妍妍,别再让自己去回忆那些事情……

我抬手给了他两耳光。

是我想回忆,还是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肯放过我?

那天季渊是被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接走的。

很快网上就有消息传出来,说他和江珂解除了婚约,两家的生意合作也停了。

季渊的爸爸召开发布会,严正申明,他还是个孩子,是被人欺骗才会做出这种事,以后会好好管教他。

他还成立了一个反校园霸凌基金会,说如果以后有人遇到同样的事,会出手帮助。

他带着人和记者来我家公开道歉,站在门口言辞恳切,说愿意帮我妈介绍一份高薪的工作,让她养我更轻松一些。

哪怕自始至终,我妈连门都没开,他还是在门口放下了满满一箱钱。

这一切都为季家惨淡的生意挽回了颓势。

至于江珂,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的大学同学们知道了她做过的事情,没有人肯和她做朋友,甚至她引以为傲的、以校风校纪严苛出了名的大学,对她做出了劝退处理。

于是那天下课后,我和舍友一起走出教学楼,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江珂。

她的神情再不复从前的甜美,咬着牙,气急败坏地问我:宋妍,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么,这才刚开始,你就受不了了?

不把我经历过的事情全部经历一遍,怎么能叫道歉呢?

谁要跟你道歉!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江珂抬手想过来打我。

舍友立刻前跨一步,挡在我面前:你想怎么样?这是大学,是法治社会,真以为是你家宫殿啊?

她是个性格直爽的姑娘,开学第一天就认出了我,并拍着胸脯保证,有她在,大学里没有人再敢欺负我。

舍友抬高嗓音,四周的同学都向这边看过来。

最后,江珂被保安请出了校园。

我们回去的时候,宿舍楼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季渊。

这些天,他好像根本没有去上大学,而是一直都守在这里,不说话也不离开。

昨天还有几个男生路过,手里的篮球不小心砸在他脸上,砸得他鼻青脸肿。

我跟舍友说了一声,终于主动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想道歉,想补偿我是吗?

我说,你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轮到江珂了。

你让江珂把我遭遇的痛苦都感受一遍,我就原谅你。

季渊抬起头,嘴唇颤动了两下,望着我。

日头正*,把他脸色晒得通红。

他和我对视,仿佛要从我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找出点什么,用来佐证他内心那点愚蠢而可笑的希冀。

于是我如他所愿,补上最后一击: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我是真的喜欢过你,季渊。

从那天起,季渊从我们宿舍楼下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天到达上海,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江珂。

半个月后,警方在弄堂的一间老房子里找到了江珂。

她瘦得眼窝凹陷,浑身狼狈,头发里藏着几只死蜘蛛,已经昏迷过去。

医院后,医生甚至在她的胃里找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警方找到我,问我近期有没有见过季渊。

没有。

他们说,季渊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哪怕是未成年,也救不了他了。

他说完,顿了顿,皱着眉看我:你笑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警察叔叔,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

我最后一次见到江珂,是在假期回家的时候。

因为居住的老房子要拆,附近的邻居搬得七七八八,我妈已经租了新房子,准备带着我搬家。

那天傍晚,她做饭的时候,发现有些东西没带过来。

我回老房子去拿,刚一进门就被一股力道重击在脑后,踉跄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双手被绳子绑在身后,鼻息间是刺鼻的汽油味。

我强忍着剧痛抬起头,看到江珂状若疯癫的脸。

她一脚踹在我身上,尖声问我:你使了什么手段?季渊那么爱我,怎么会为了你来折磨我?!

我冷冷地看着她:那你应该问你自己。

如果不是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和季渊有什么交集。

你不知道,他把我关在那里,都对我做了什么……我再也不能正常生活了,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她神情狰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扔在满地汽油上,熊熊火焰顿时腾起,灼得我眼球发烫。

宋妍,去死吧!

江珂转身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门外一道黑影忽然扑进来,把江珂摔进了一旁的火焰里。

竟然是在外逃窜了一个多月的季渊。

他过来,用小刀替我割断绳子,轻声说:妍妍,走。

我没有看他,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季渊在我身后,嗓音嘶哑:这些天我一直在外面东躲西藏,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情,但即便加起来,也没有你当初十分之一的无助吧?

妍妍,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会赎罪的——用我的命,和江珂的命。

我没有回头,始终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江珂的尖叫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落地的沉闷声响。

那天晚上,熊熊燃烧的烈焰映红了半边夜空。

消防车赶到,扑灭火势后,只从里面发现了两个人。

江珂的尸体,和浑身上下烧得没一块好肉、只剩一口气的季渊。

江珂和季渊的父母都快疯了,要求警方处置我,但经过调查足以证明,汽油和打火机都是江珂买的,和我毫无关系。

季渊被医院,怎么抢救都无法阻止他伤口的溃烂,最后流着脓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始终没有去看他。

倒是孟清华给我发了条消息:听说江珂和季渊都死了。

嗯。

阿妍,我还能再和你做朋友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删掉了他的好友。

但,也许真的是某种奇怪的因果。

在我删掉他后没几天,就在新闻上看到了关于孟清华的消息——

他在骑车去做家教兼职的路上,被一辆车撞了,眼睛磕在花坛一角,从此不见光明。

我沉默片刻,关掉了这条新闻。

昨日之日不可留。

过去那些纠缠在我生命里,压得我无法喘息的负累,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摆脱。

往后的日子,一定会是我平凡但又最好的,梦想中的人生吧。

1
查看完整版本: 生日那天,男友特意买了蛋糕,在教室为我庆